14年前,三人都是20岁左右的小伙子,喜爱自由地奔跑在田间水塘,血气方刚;14年后的今天,已过而立之年的他们走进看守所的铁门,直面迟到的审判。

    冲动和鲁莽,让他们亡命天涯14年。这种鬼鬼祟祟、有家难回、有爱难追的压抑生活并不比失去自由好多少;最终,他们选择亡羊补牢、倦鸟归巢。

    近日,记者走进湛江市麻章区看守所,听他们吐露压抑已久的心声。

    “那天到公安局,碰巧看到阿全和阿健也在,他们也回来自首了。我们没说话。14年没见了,他们看上去都成熟了许多。”阿杰向记者感慨时光飞逝。



        起仇意乱棍致人亡

    阿杰、阿全和阿健都是湛江市麻章区麻章镇聂村人,1997年,三人分别19岁、21岁和21岁,当时都已早早结束学业。

    当年7月间,聂村村民阿元和阿福在捉田鸡时,遭外村人殴打受了伤,打人者不知具体来历,两人吃了闷亏。村民有人扬言,若今后有外人来捉田鸡,“见一个打一个”。

    8月17日晚,有人“举报”两个外村人捉田鸡,几个小伙子闻讯赶到村里的武馆。阿杰对阿民、阿荣、阿仁、阿玉、阿全和阿健说:“阿元和阿福捉青蛙被人打伤了,现在有两个人跑来捉田鸡,我们去打他们。”

    七人“说干就干”,各自取了一根木棍或铁条作为武器。赶到后“兵分两路”,阿杰、阿民、阿仁和阿玉一组,阿荣、阿全和阿健另一组。

    两组人分别把龙标村人阿生(时年27岁)和阿德(时年25岁)围住,二话不说,用木棍、铁条对其一通殴打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阿生当场死亡。经法医鉴定,死因是“钝器打击致脾脏破裂进而引发出血性休克死亡”。阿德被发现后救回龙标村,但在送医院抢救途中不幸死亡,死因是“钝器打击致创伤性休克死亡”。

    忆起那一个血色夜晚,阿杰懊悔不已。行凶当晚,七人若无其事地回家洗漱睡觉,浑然不知两个外村人已被他们打死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阿杰听村里人议论命案,心想犯下弥天大罪,大难临头。他马上回家收拾行李,没向家人告别就匆匆跳上了开往雷州的汽车。畏罪潜逃的还有阿全和阿健,其余四人均被刑拘。

    漂天涯不敢谈恋爱

    一路向南,阿杰最终逃到了海南岛。深知“见光死”,他往偏僻的农村跑。在一家矿场,他用“刘德奇”的化名找到一份不需登记身份证的工作。他在那里挖泥、淘矿,每天干七八个小时的苦力,累得半死,工钱却只有20元。

    宿舍里,工友们干完活都早早地拖着疲惫的身躯睡觉,呼噜声此起彼伏。阿杰却睡意全无,他担心警察破门而入,他担心半夜说梦话泄露“秘密”,他不断地回忆那个血腥的夜晚。

    阿杰在海南岛一躲就是3年。他是家里的老幺,曾备受宠爱;如今却不得不无止境地承受胆战心惊的生活。他非常想念年过花甲的老父母,却从不敢跟家人联系。他每每想到自己会连累家人陷入无休止的纷争,就暗自神伤。

    2000年,阿杰决定离开。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”,他在广州某皮革城的一个档口找到工作,每天帮老板销售产品。但广州毕竟是全省警力布置最密集的城市,3年后心虚的他决定远走高飞——到西北去。

    此后8年里,阿杰游走在甘肃的天水、兰州等地,通过打工养活自己。原本性格开朗的他一直严格压抑自己,连朋友都不敢交,生怕吐露了“秘密”。工友聚餐,他也从来不喝酒,生怕酒后胡言“说错话”。

    二十多岁原是谈恋爱的年纪,阿杰长相俊朗,深得女孩子喜欢,也有过两情相悦的,但他却始终保持距离:“我是通缉犯,跟我谈恋爱不会有好结果,不能耽误她。”

    逃亡14年,阿杰的口音已少有湛江方言的痕迹了。比阿杰更夸张的是阿全,他如今满嘴湖南话,不会说湛江方言。